阿七

覆水（十五）

三无。阁主生子！

生子！

生子！

嗯，就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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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蔺晨真正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，舒服是舒服，都有些舒服过了头，连上个茅房梅长苏都恨不得帮他把裤子解了，其余就不说了，老盯着他看算怎么回事？蔺晨闭着眼假寐，他被勒令卧床休息，睡得虽多，只身子亏损得厉害，还是有些贪觉，不过芒刺在背叫人怎么睡得着。

“不舒服？”罪魁祸首关心地凑过来。

“你不累？不去休息会儿？”蔺晨大虫似的往被子里拱了拱，他这里只有三两萧景琰的心腹侍从，一应近身服侍却是梅长苏一人包办了去，每回睁眼他都在跟前，夜里也不过在他床前支张小榻，稍有异动就应声而起。

“睡不着？”梅长苏取了本《庄子》，随便翻开一页缓缓念来：“道行之而成，物谓之而然。有自也而可，有自也而不可；有自也而然，有自也而不然。恶乎然？然于然。恶乎不然？不然于不然……”地龙烧得暖烘烘的，紫金狻猊吞吐着清幽的香气，似茶非茶，带着点雨后新竹的清芳和七月青橘的甘酸，他音色和煦，语调不高不低，念起这些颠来倒去的东西跟小和尚读经似的，蔺晨渐渐迷糊过去。

再一睁眼，天色已暗，却还不到上灯的时候，屋内一片霞红，有人逆光坐在床尾出神。“渴。”蔺晨言简意赅地差使太子殿下，梅长苏定是亲自去小厨房熬药了。

萧景琰倒了水，张望一眼门口，没人，便弯腰喂他，被蔺晨自己接了过去，今日大概是荷露泡的茶，有淡淡的菡萏香。他如今倒成了香饽饽，哪边都紧着他，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的，就连喝的水不是梅雪就是花露，再不济是京郊的灵泉水。

梅长苏进门的时候，蔺晨和萧景琰凑在一块不知玩的什么，两人脑袋几乎挨在一起，提着心走近几步才发现两人在解炕桌上的一套孔明连环锁，估计是萧景琰从宫里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小玩意，制作得极为精巧复杂，两人四手拆得都快打起来了，“你别动，先抽这块。”

“不对，应该是这块。”

“哼，抽不出来吧？”

“先生那一块不也动不了么。”萧景琰小声哼唧。

已是腊月二十八，御笔已封，朝事暂休，萧景琰得了空闲往这里来得更勤了，梅长苏皱眉，储君都这么闲吗？手一伸，挤进去把那个孔明锁三下五除二给分解了，收到异口同声的两道哀叹，“谁让你插手的？”蔺晨鼓着脸吹了口气，向后摊去。

梅长苏眼疾手快地往他背后塞了几个靠枕，“该喝药了。”先递过去的却是一小碗松茸鸡丝粥，看人抿了抿唇，赶紧又换了一碗枣泥山药小米粥，蔺晨这才舀了两勺，而后端过药一口闷了，他自是清楚那是什么药，恐怕这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，只是大伙不说破，他也就索性装鸵鸟。

“昨日聂铎的邸报到了，小殊你帮我看看这海防布置可有疏漏。”萧景琰从袖袋取出递去，他自己看了两遍，稍提了几处建议，但他毕竟不是海战的高手，由梅长苏过目一遍更放心一些。

梅长苏坐到一旁仔细研究起来，直到宫人点灯，满室柔光匀遍，才忽觉那两人安静的过分，抬头一看，两人又凑到一块去了，“咳！”他重重咳了一声。

那两人本都绷着根弦，屏息比赛叠围棋玩，被梅长苏这一声一吓，萧景琰手一抖失了准头，叠了十几枚高的黑子噼里啪啦倒塌，“哎，这不算，不算。”他急得不行。

“愿赌服输，太子殿下要耍赖不成？”蔺晨笑眯了眼，“快点，叫一声来听听。”

萧景琰扭捏半天，红着脸张了张口，没出声。

“嗯？”蔺晨好整以暇地看着人直乐，桃花眼里一片华光。

“哞……”萧景琰豁出去了，连脖子根都红了个透，话音未落就起身急匆匆走了，“母妃还在等我用晚膳，先告辞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咱们的太子殿下还真是可爱啊。”蔺晨笑得捶床。

梅长苏无奈摇头，心里却跟小虫挠似的，那个模糊的猜测愈加清晰，难道竟要兄弟相争？自古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，景琰，这次我不会让你，蔺晨不该被拘在这宫囚樊笼里，也不能活在不见光的阴影里，甚至是世人史官的口诛笔伐中。情思涌动，多年淡定隐忍付之一炬，一刻都等不下去，冲动驱使着他走近床边：“蔺晨，我……”

“等等，”蔺晨又不是傻的，这些天梅长苏的神情举止无不透露着某种讯息，这会儿一脸的情深如海估计是憋不住了，“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，搁我一个大夫这儿不合适吧？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，三宫六院都不够我塞的。远的不说，宫里这位，太子殿下，将来的天下之主，怎么着也得把正房娘子的位份给人家吧，轮到你嘛，顶多是个通房丫鬟。你要是实在想要报恩，不如给我送个十箱八箱的金元宝？”

“报恩？夫仁人者，施恩不图报也。”梅长苏听人扯东扯西了一圈，心里反倒有了几分笃定。

“谁说我要当圣人了？”

“你不仁，”梅长苏倏然亲了下去，“那就别怪我不义了。”唇与唇相贴，厮磨，温柔含吮。

“梅长苏！你你你……”一口气堪堪用尽蔺晨才醒过神来，一把将人推开。

“别气别气，静姨说了你现在不能有剧烈的情绪起伏，是我不好，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好不好？”梅长苏想扶又不敢扶，看人气的发抖，再顾不得什么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打圈顺着胸口，“蔺晨，你明明都知道的……我不问前尘，只管眼下，你，愿意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