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七

覆水(十三)

三无。阁主生子!

生子!

生子!

嗯,就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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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蔺晨!”梅长苏惊得忘了掩饰声音,跪坐在地把人稍稍托起,抖着手去探他鼻息,清浅微弱,似有还无,“快来人,太医呢?太医!”

太子中毒的消息本就瞒着众人,萧景琰前几日还撑着如常处理政务,这两日倒下才假托风寒,殿内只几个至亲好友并心腹侍从守着,偏偏蔺晨诊治时又打发了闲杂人等,飞流早去了御花园玩耍,一时竟无人应答,还是静贵妃在里间听见熟悉的声音,又惊又疑地奔出来相看。还不及求证,先被地上的人骇了一跳,静贵妃抓起他右腕搭脉,眉心一攒,面上骇色更重,空气中浮动着不容忽视的血腥味,她顾不得男女之防去掀蔺晨下裳,一片殷红正缓缓洇开。梅长苏如利剑穿心,刹那心口冰凉,那个瘤子,那个瘤子破裂,蔺晨他,活不成了…

“还愣着做什么,快,快把他抱到暖阁去,动作要轻,别磕着他的肚子。”静贵妃一迭声吩咐。

梅长苏强按心慌把人打横抱起,稳着步子送入暖阁。人一放下,梅长苏就被静贵妃拨到一边,他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,殷红的赤色正渐渐干涸,紧巴巴覆在手心像是烈焰灼过,他缓缓握拳,却失了握紧的力气,在身上胡乱擦了擦,颓然坐倒。

“呃……”昏迷的人发出一声痛呼。

梅长苏噌的站起,凑近几步去看,蔺晨整个人似刚从水里捞起,长发一绺一绺贴在青白的颊上,上衣被解开,胸口插了一排银针,静贵妃两手在他腹部几处穴位轻轻按压,“不行,这样下去不行的。小殊,你过来抓住他的手,蒙挚你按住他双腿,都按紧了,别让他乱动。”

梅长苏收了失魂落魄依言而行,不知何时进来的蒙挚也跟着照做,静贵妃手起针落,每扎一下,蔺晨就是一颤,三针之后,他身子抽搐,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把自己团起来躲开“毒手”,却又动弹不得,只能无力地抬起脖子又重重落下,两腿乱蹬,蒙挚都几乎按不住他。

静贵妃额上沁满汗珠,却连擦一下的功夫都匀不出来,连扎十三针才松了口气慢慢捻动针尾,听蔺晨困兽般低低嘶吟,身下床褥都挠破了两层,虽不忍还是取了熏艾灸在几个重穴。蔺晨喷出一口血雾,喉间咯咯有声,眼白半翻,眼看一口气要厥过去。静贵妃腾出一只手重重按压了一下他檀中穴,“飞流,快护住他心脉,只可用半分力。”

游园回来趴在梁上看得愣怔的飞流一个翻身落下,跳上床与蔺晨右掌心相对,他最近有很乖,没有惹坏人生气,为什么他还是躺在床上不理自己?如果他醒了,自己就把右脸给他捏,左脸也可以,跳孔雀舞也可以。

这竟是一命换一命了,梅长苏心头剧痛。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蔺晨能救萧景琰,梁帝中风,废太子德行有亏、无治世之才,誉王身死,其他几位皇子不是早夭就是庸懦无能做了半辈子的闲散王爷,国不可一日无君,刚刚安定下来的大梁经不起再一次动荡,即便重来一次,梅长苏也会狠着心做出同样选择,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,看道蔺晨如此心中惶恐却尤其胜过初闻萧景琰中毒时,像是投身在狂风暴雨的汪洋里,一切分崩离析,唯有不见底的飘摇跌宕。

好半晌,静贵妃才一一拔掉银针收了手,整个人几乎力竭瘫倒,被蒙挚扶着坐到一旁。“暂时算是保住了,这要是一尸两命叫人,叫人……”静贵妃有些说不下去,幸亏她当年便是作为医女进宫伺候有孕的宸妃,于妊娠方面多有心得,且太子妃怀孕三个多月,她做婆婆的平日备了不少安胎物事搁在药箱里。

“一尸两命?”梅长苏正弯腰给人仔细掖好被子,闻言猛地抬头。

“这个……虽然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,但蔺先生确实是双脉无疑,已近四个月。但不知为何他体内寒得很,这于有孕之人来说本身就是大忌,何况他曾几乎两次滑胎,这次救景琰可以说是以命相搏,要不是他底子好,路上就撑不过了。”静贵妃面色凝重,疑惑道:“蔺先生自己就是大夫,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,怎么能如此胡来?”

梅长苏今日所受震惊比素日加起来的都多,这会儿反倒镇定下来:“是我之故……”他声音哑得厉害。

“怎么听起来你竟是什么都不知道?难道他这段日子不是与你在一起,小殊?”

“他说,他长了个瘤子……”呕逆喜酸,嗜睡倦慵,种种迹象都有了解释。梅长苏苦笑,自己日日夜夜与这人在一块,却信了那番鬼话,即便蔺晨说不出口,他又怎么能忽略那些锥心剜肉的痛楚,滑胎,还是两次,他不敢想蔺晨是怎么熬过去的,更不敢回忆这一路他明知病体难为却仍强撑着遂了他的心愿。蔺晨,你一定要挺过去,才能告诉我错得有多离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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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,虐完了,其实也不是很虐吧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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